我因为身上被那沉复青撒了那该死的药粉,在药物生效的期间我是没有办法变成太岁的形态脱身的,在紧急情况之下我能够做的只有抓住一旁沉云望的无头尸身。
巨大的拖力将那高大的男性躯体拉拽得挣动了几下,许是觉察到了手上东西变重了,沉复青顿住了脚步,然后上前去想要将我抓住沉云望衣摆的手给掰回来。
然后他的手就被一直青白的手给猛得攥住了,他像是早就意识到沉云望可能会诈尸,不慌不忙地一根一根把他的手给掰了下来。
然后连带着把他的胳膊也卸了下来,他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,断口处甚至没有流血,被卸下来的手臂被他不甚在意地丢到了一边。
像是为了防止我再抓住什么难缠的东西,他直接将我整个人扛了起来。
他动作真的很粗鲁,我的小腹磕在他坚硬的肩膀上,踮得我想呕吐,甚至直翻白眼。
我看着沉云望那被卸下来之后还在地上不断挣动的手,如同那被剥皮削首之后依旧还能蠕动的蛇。
我心情十分复杂。
在和寄生沉云望的那一段时间里,我穿梭在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中,几乎完全变成了他。
如果一个人说他这辈子没有做过坏事,我是不相信的,一个人一生中或多或少都会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,尤其是修真之人。
杀人夺宝恃强凌弱蝇营狗苟的事情修真之人做的可比寻常人多多了,毕竟凡人一生不过短短几十载,哪有那修士的千载寿元作的妖多?
如果这天底下真的有阎罗,每个修真的人基本上死后都要去十八层地狱走上一遭。
就说我那光风霁月的大师兄,没听说过他什么杀人夺宝的丑闻,但为了修炼斩杀的妖兽邪祟不计可数。
且在擂台上废人丹田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了,宗门大比不给下杀手,但给对手使些阴毒的绊子却是众人的某种心照不宣。
毕竟擂台上刀剑无眼,愿赌服输,结果如何都只能自认倒霉。
只不过他之前的对手都没有尹千雪有种,丹田被废后居然还能东山再起找他寻仇。
说到底为了一个丹田被废的门派弟子,得罪剑宗前途无量的掌门大弟子是不太可取的。
但这个沉云望,他是真的没有做过坏事。
完全没有,甚至连妖兽都未主动去杀过。
他鞭子上沾着的血,都是大奸大恶之人的,甚至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,在撞见其作恶之后都是提鞭大义灭亲。
别说杀人夺宝,他甚至连害人之心都没有。
光是寄生与他共感的那片刻,都让我觉得自己十分的阴暗和丑陋。
如今看着见他这样一副下场,我竟不自觉地回想起了郑崇礼假惺惺地交给我一些道理。
什么君子慎独,为天下立心,吾辈修道之人修行先修道心,不求臻至圆满,但求无愧于心。
郑崇礼这小人是肯定没有做到的,但面前这个被练成了活僵的沉云望却做到了。
可见那些道理都是狗屁,什么为天下立心?我呸!
都是好人不长命,祸害才遗千年。
——
沉复青说他要吃了我,我能够感受到他肚子里那东西的躁动,甚至感同身受了它的饥饿。
但他没能做到。
我吃了他丹田里的蠕虫,然后被迫盘踞在了他的丹田里。
事先声明我不是故意的,是被迫的,是那个东西先爬到我身上然后被我的菌丝裹紧后瞬间就吞掉了,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。
那东西长得那么恶心我怎么可能有食欲?是它自己碰瓷。
我撑得很难受,甚至有些想呕。
我感觉到自己的颜色都快要变了,血色的脉络爬满了我的全身,估计是消化不良。
太难吃了,吃完之后我整个眼前都是黑的,眩晕的我有些崩溃。
当然比我还要崩溃的,自然是被我吞噬掉蛊虫的沉复青。
他像是感受不到丹田蛊虫的颤动了,神色变得有些空白。
他的所有修为都依赖于那只寄生的蛊虫,而我此时代替了它。
“你做了什么?”
我寄生了他,神识同他共感,自然觉察到了他的情绪,然后打了个饱嗝。
“对不起。”作为个有礼貌的邪祟,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,吃掉了他肚子里的虫,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。
而且真算起来,是他先吓唬我的,请我吃顿不太美味的饭,也算是扯平了吧。
他焦急地开始运转功法,大量的灵气从我的每个触须上游过,从来没有哪一刻我像现在这样充满了力量。
沉复青的右手化作了洁白的菌丝。